光影凝固历史的瞬间,是隽永的岁月沉淀。
二十多年,足以改变很多。摩托车、自行车变汽车,公文包、钢笔变电脑,黑白胶卷相机变数码单反相机....办公条件一天比一天好,科技装备一天比一天先进,侦查手段一天比一天丰富...
二十多年,他,在同一个岗位上亲身经历这一切的变化,黑发也变成了白发,也一步步变作父亲,变作姥爷。只是,不管环境如何变化,外形如何变化,身份如何变化,他在警营中,永远是一名交通肇事逃逸侦查民警,在这个岗位上与肇事逃逸者“斗智斗勇”二十多年。这样的“老”民警,“老”去的不仅是年龄,更是岁月沉淀的丰富经验。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老,还有一年半,我还能破它几百个案子。1962年出生的赵桂仁,今年58岁,就已经在交警队伍中工作满40年,可以说半辈子都奉献给了交通管理事业。1990年,年仅28岁的他进入事故组,开启了他长达三十年的事故民警生涯。
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是上世纪90年代某一年冬天的夜晚,作为事故民警的他接到了一个让他事业转折的案子。报警人称在丁字沽一号路胜灾平房,一名老太太被一辆摩托车撞到墙角,当场死亡,摩托车驾驶人肇事逃逸。接到报警后,他立即驱车赶赴现场。现场只有已死亡的老太太,并没有留下任何东西,那个年代还没有监控,报警人说当时也只是听到有摩托车的声音,判断应该是摩托车撞到了老太太,其他再也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转天一大早,他挨家挨户走访事故地点周边的群众,询问谁最近听到过摩托车的声音。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位群众向他反映,最近见到过一辆悬挂河北沧州牌照的摩托车在这里路过。得知这一消息后,他立即去存车处打听这辆河北沧州摩托车的车牌号。知道车牌号后,他自己连夜去了沧州调查。经调查,这辆摩托车在沧州买卖了一次到天津,在天津又买卖了8次,每一次均未过户,经最后一次买卖,这辆摩托车到了肇事者手中。“我记得很清楚,大年三十那天我把他抓获,开始他死不承认,我给他做了十几个小时的工作,到了晚上,鞭炮响起,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承认了自己骑摩托车撞死老太太的事实。肇事的摩托车也已被他拆毁,肇事当天穿的衣服也被他烧了。”正是由于此案件的出色表现,领导研究决定,让他专门负责肇事逃逸事故。这一做就是将近三十年,直到今天。
年轻的赵桂仁
欲与天公试比高
二十多年里,他参与侦破的交通肇事逃逸案件不计其数,每当有大案要案,他也会被抽调进专案组。同事们都说他“有案必办,有案必侦”,总是奋勇向上,永不言败 “有个案子,我前前后后侦破了两年,费了不少劲,才抓到肇事逃逸者。”说到这起案子的时候,他脸上洋溢出自豪的神色。
案子发生在2012年8月2日晚12点,有报警人称两辆摩托车在青云桥发生追尾相撞事故。事故民警到达现场后,发现现场大量摩托车零件散落一地,勘查工作十分艰巨,摩托车驾驶者已被送往医院。民警立即赶赴医院寻找伤者调查案情,却了解到其中一名事故当事人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且身上无任何身份信息,另一名事故当事人因伤势过重,在等候做CT检查时,得知与其发生事故的车手死亡后,被家属拉走不知去向。他向值班医生报称叫“杨所”,其他没留下任何信息。经研究,此案确定为重大疑难复杂案件,单位成立“8.2”专案组,负责肇事逃逸查缉工作的直接参与案件的调查侦破。可是,该如何着手呢?此时,青云桥还没有安装监控,事故现场也没有两名当事人的任何身份信息,且摩托车均为“洋货”,无号牌、机器号、架子号。除伤者在医院留下的姓名“杨所”外,其他一无所知。他与战友们只得围绕“杨所”开展工作,却发现这个名字是假的。唯一的方法,只有以医院为中心点调取多方向海量视频,追踪伤者离开医院的相关信息。“当时简直是不分昼夜,白天忙着调集视频,晚上分班查看录像,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个月,一直追踪到东丽区军粮城镇信息终端为止”,他望向窗外,陷入回忆地说。随后,他与战友们又以军粮城为中心开展排查,先后在军粮城卫生院、东丽医院、沿街摩托车维修店等单位多次反复摸排,仍未得到任何信息。而死者那里,因为不知道其身份信息,也没有家属、单位寻找尸体,一直在医院太平间存放着,“8.2”案件陷入僵局。接下来该怎么办?放弃还是继续寻找?“当时专案组基本已经解散了,大家都忙着别的工作,对这个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想到逃逸者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缓缓说道。“8.2”事件发生后,他始终没有放弃对该案的查缉工作,一有时间就到军粮城走访排查。皇天不负苦心人。两年后,他再次来到军粮城走访排查时得到一个消息,一个叫“锁”的人有一辆二轮高档赛车而且经常停在军粮城一家电脑维修服务部前,“锁”则在电脑维修部里玩游戏。得知此情况后,他立即赶到该服务部,但未发现摩托车出现。经验告诉他,这绝对与那个开摩托车的“杨所”有关联。为此,他向单位报告情况,得到批准后每天前往该电脑维修部附近进行走访摸排,从外围核实了维修部相关人员身份信息和二轮高档赛车手之间的关系,在军粮城有关部门的大力协助下,终于将“8.2”案件当事人杨某锁身份信息确定,案件有了重大突破。专案组又重新成立,他与战友们先后三次来到杨泽锁家,与其父母、兄嫂等家属面对面做了大量工作,终于见到在家昏迷8个多月不敢就医,身体刚刚恢复的肇逃嫌疑人杨某锁。“我们是一个网络组织,我的网名叫速度与激情。当天我们纠集百余辆摩托车在天眼附近出发,要沿快速路环线进行飙车,当车队途径青云桥上桥处附近时,我和另一人追尾碰撞,其他赛车手并未停车,后经好心过路司机搭救,我们才到医院。得知他不治身亡,我特别害怕,连夜叫家属把我拉到家里躲了起来,在家里养伤没有出门一年多。对方我不认识,也不知道身份信息。”杨某锁后悔地说。面对此情况,他又重新梳理案情,扩大查找死者身份信息的渠道,经过长时间工作,发现食品街派出所一条人员信息比对中显示一名叫运某某的摩托车骑手接受过调查。顺着这条看着与本案无关的信息,他想通过运某某了解网上摩托车赛车组织的相关信息,却发现其已失踪两年,其家属已在属地的宁河区芦台镇报案。得知此信息后,他与战友们立即赶赴芦台镇,经家属对尸体辨认,确认正是运某某。至此案件全面告破,杨某锁被移交追刑。
时隔两年,杨某锁被查获拘留
致广大而尽精微
“他总是将报警人的案子放在心上,总是教导我们,案件无论多小,都事关群众的切身利益,马虎不得”。他传帮带的徒弟这样说。一直以来,在侦破肇事逃逸案件中,无论是重大疑难复杂案件,还是损失小的肇逃案件,只要群众报警,他都尽全力侦破,多途径出击,多手段侦查,实实在在为群众解难题,打赢每一场“追逐战”,将辖区发生的肇逃“大事小情”,逐一全部侦破。
2020年10月25日,事故民警接到报警,有车辆停放被撞,但肇事者不在现场。事故民警经过现场查勘发现,车辆仅被轻微碰撞,损失百余元,且事故地点照明昏暗,通过调取录像发现肇事车辆驾驶员及乘车人均佩戴头盔,无法确定肇事车辆车牌号,驾驶员及乘车人外貌等特征,侦破工作难度较大。他得知后,主动要求加入。“群众利益无小事,只要我们接到报警了,就要尽全力侦破,这是我们的责任和使命。”他决定扩大监控视频的调取范围,追踪肇事车辆逃逸轨迹。但经过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视频研判,二人发现肇事车辆逃逸轨迹十分复杂,无法确定具体轨迹,看来肇事逃逸者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他确定再这样找下去也只会徒劳无功,只有调整办案思路,改为追踪其事故发生前的行驶轨迹,才有可能发现“蛛丝马迹”。果然,通过视频录像发现,肇事车辆驾驶员及乘车人在事故发生前曾停留在红桥区某百货商店门前,且乘车人进入商店购买过商品。他顾不上身体的疲惫,和事故民警马不停蹄来到该商店,经与店主确认,10月25日晚8点左右,确有一名女性在店里购买了两双儿童舞蹈袜,并通过手机支付宝扫码支付了40元。二人通过店主的收款账户为天津银行这一信息,又立即前往天津银行红桥支行调取店主银账户流水信息。但银行工作人员告诉民警,银行只能查到交易流水,无法查询付款方信息,且店主收款码是支付宝和微信以及银联的合成码,收款是通过阿里巴巴小二平台后再进入店主账户。二人又立即在银行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联系到小二平台工作人员,小二平台通过查询后向二人提供了其购买商品的支付宝订单号。后经联系,成功获取到乘车人的身份信息。借助此线索找到肇事人。“本来损失也只是几百元的小事,我报警也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办案民警如此敬业,真的帮我找到肇逃者,红桥交警都是好样的!”报警人的这句话,让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千锤百炼淬经验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么多年与肇逃者斗智斗勇,我乐在其中啊。亲手将案件侦破,让肇事者得到法律制裁,让受害者利益得到维护,特别痛快!”多年与肇逃者“斗智斗勇”,东奔西跑,加班加点,落下了一身病疾,经常肠胃不舒服,高血压,脑梗后遗症,脚部还因为追缉肇逃者受过伤,经常隐隐作痛。但在领导同事的眼中,老赵却是个“老顽童”,快退休了还有无穷的干劲。“落下的病根不算什么,这都是经验的宝库啊!”他乐观的说。二十多年来,他见过的肇逃案件太多,有的因肇事驾驶员的逃逸错过抢救伤者的最佳时机造成死亡;有的因肇事逃逸造成医疗费等重大经济损失无法追偿,导致受害人无钱就医,家庭生活陷入困境,他因此有着天然的“正义感”。为了能尽快惩恶扬善,他提炼出提高破获肇逃案件成功率的“五字法”:快,情,韧,细,合。
快是要做到接警快、出警快、调查快、取证快、反馈快、布控快。接到交通肇事逃逸报案后,要在第一时间内迅速组织现有警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现场,马上组织现场勘查和现场调查,根据现场勘查获取的资料和现场调查获悉的情况、线索,立即分析确定侦查范围和侦破方向,迅速组织警力展开追踪调查,不给肇事逃逸事者以喘息待逃的机会,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情是要做到真情、热情、温情、深情、共情。群众利益无小事,在侦破交通肇事逃逸案件中要真正做到情为民所系,将自身真情贯穿始终。不论事故的大小,对每一个受害者家庭来说,都是“塌天大事”,要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思考问题,耐心、细心、热情、主动地向受害者了解情况,解释问题,给予他们温情。带着对群众的深厚感情、强烈的事业心和责任感,与他们共情,帮助他们尽心尽力地找线索,仔仔细细地排查嫌疑车辆和人员。
韧就是有攻坚克难的勇气和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韧”劲。交通肇事后为了逃避法律的追究,肇事者逃离事故现场,总会想方设法掩盖事故车辆的痕迹和编造各种谎言,来转移侦查人员的视线。因此,遇到困难挫折要冷静研究分析,绝不轻言放弃,才能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受。
细就是认真细致的勘查、排查、走访,这样才能在第一时间获得肇事车辆、人员的准确详实的资料信息。如果不细致,会给破案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也无法将肇逃者绳之以法。
合就是整合所有能用到的力量,和群众“合”,和各警种“合”,和多部门“合”。广泛深入的发动和依靠群众力量,深入群众做详细的调查研究,发动群众提供破案线索,发动企业,部门进行协作。遇有疑难复杂案件,向兄弟单位加强合作,多警联动协同作战。